“如此着急离开么?”贾南喊住了余尊:“在下还准备宴请余兄,多从余兄那里听一些有趣的事情与见解呢。”
“没有必要。”
“哈哈,看来余兄是十分想要和妹妹一起分享喜悦呢。”
贾南微微一顿,而后又提议道:“好吧,今日就先不打扰你们兄妹二人的庆贺了。日后等余兄什么时候有时间了,另行邀约吧。”
余尊摇摇头,开口道:“不劳费心,今日我便会离开东阳。”
“什么!”
贾南还没反应过来,倒是一直保持着安静的花依然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焦急地问道:“这...这也太突然了,是,余公子是遇上什么事情了么?怎么突然就要离开呢?难道...是因为我,我的请求太过无礼了么?”
贾南也在一旁劝阻道:“是啊,既然令妹进入了天丹阁,以她的天赋与努力,出人头地也是触目可及的未来罢了。余兄将令妹抚养长大,操劳至今,等的不就是这一天么?为何突然就要离开呢?”
问询之时,二人便一左一右地堵住了余尊的去路,大有他不解释清楚就不放他走的架势。
“...和你无关,你不必如此自责。”
余尊先开口安抚了花依然,而后缓缓地说:“只是因为...我待在悦儿身边,只会成为她的阻碍而已。”
闻言,花依然和贾南皆是默然。
余尊说的是实话,在贫民百姓的修真路途之上,他们的亲人大都是无法修行,也就无法陪他们走完仙途的。或是自愿或是被迫,亲情都是他们必须要舍弃的东西。
试想,你一人成仙道,得道长生。而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,陪伴在你身边的人或者事物经受不住时间的流逝而一个个离开你,这种悲伤与痛苦轻则痛心伤身,重则扰乱修行,弊大于利,必须要学会舍弃。
虽然听起来有些不近人情,但是对于双方来说,已经没有比这跟好的选择了。
余悦的天赋她们是看得出来的,小小年纪已经是金丹之境,他日踏足合体洞虚也未尝不可。可是,无法修炼的余尊能够等到那个时候么?
“余悦自然也知晓这些道理,可她是个好孩子,她宁愿放缓自己的修行,也不愿意放弃一点陪伴自己亲人的时间。”
余尊微微叹气,缓缓开口道:“她有着绝佳的修行天赋,可是只要我在她身边的时候,她就永远不会成为那个适合修行的人。”
“可是,可是...”花依然想要劝解余尊:“妾身以为,这并不是余公子你的错...如果你真的,真的永远离开令妹身边的话,她,她会有多伤心,多么自责啊!”
“我答应过她,以后还会回来见她的。我答应过的事情,自然会做到。”
“以后,哪又是多久?”
“谁知道呢,几年?几十年?几百年?我还真不一定能活到那时候呢。”
“如果余兄遭遇了什么意外,恐怕令妹会伤心一辈子吧?”贾南轻声道。
“无所谓,她若是觉得我是个骗了她的大骗子...那我就是吧。”
余尊淡淡地说:“演了十年的好哥哥了,说实话挺累的。在最后当一次不守约定的坏哥哥...好像也挺不错的。”
“可是,可是...余公子你也答应过妾身...”
“嗯,我知道。”
余尊自然知道,花依然指的是让他假扮男友的这件事情。
他走到花依然身边,看了一眼贾南,而后低声地说:“演戏是一件很累的事情...你不觉得么?”
花依然哑然,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余尊收回了目光,向着平台中央余悦所在的地方走去。
看着余尊远去的背影,花依然几次想要追上去,却始终站在原地,一步未动。
“他走远了呢。”贾南走到花依然身边,和她一起看向了余尊。
“...嗯。”
“而且看起来,他已经看出来了呢,我和依然姐姐你之间是什么情况呢。。”
花依然咬咬牙,却又无可奈何地塌下了肩膀。
她听得懂,余尊刚刚那句话的含义。
一方面,指的是自己和他演戏骗贾南这件事。
而另一方面,则是指贾南和自己演戏骗他这件事。
——是的,关于贾南想要邀请花依然一起去发展,花依然不好拒绝,所以希望余尊假扮他男友什么的,其实都是假的。
贾南和花依然本就认识,花依然这才想出了这个法子,想要和余尊的关系更进一步。可是谁知道,只是一场空欢喜罢了。
“他大概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吧,完全没有要和依然姐姐你一起演我诶...”
“现在,保持沉默是一件美德,贾公子不觉得么?”
花依然冷声道,美眸斜视着贾南,眼中满是杀意,和刚刚余尊在时痴情的美娇娘完全判若两人。
“呵呵,依然姐姐不要着急嘛~”
贾南丝毫不在意地笑着说:“不然你这醉梦楼第一杀手的面孔被余兄看到了,一切可就彻底结束了,不是么?”
看向了余尊离去的方向,确定他没有看向这边之后,花依然深吸了了一口气,沉声道:“贾公子愿意帮这个忙,妾身很是感激。只是希望...贾公子不要做什么多余的事情。”
“哈哈,这么有意思的事情,就算依然姐姐你不说,在下也是想继续看下去呢。倒是依然姐姐你...真的不打算追上去了么?就在下看来,余兄确实是个有趣的人,依然姐姐若是想要了他,也算是郎才女貌,相衬得很。”
“相衬岂是妾身一人说了算?”
花依然握紧的拳头,最终也是缓缓松开。
“余公子的那一番话语...不仅是对余悦说的,更是...对妾身说的啊...”
贾南看向了花依然,竟一时有些错觉。
不管是那个风华正茂,琴艺高绝的流浪琴师花依然,还是那个冷血无情,杀人如麻的醉梦楼杀手花依然,都不是现在的花依然。
她看着余尊的背影,满眼情思,却又是那么的无助,寂寥。
这一刻,她只是一个饱受情思之苦却又求之不得的可怜女孩罢了。
贾南也不是第一次接触花依然了,从来没有见到今日她这般模样。
因为长辈的关系,她们也是经常合作。虽然了解的不深,但是贾南知道,她背负了很多东西,手上沾满了鲜血。余尊这样离开,她不敢追上去,哪怕余尊接受了她,她也不敢拥抱余尊,因为她怕,那样会让余尊沾染上不详与鲜血。
所以听到花依然的请求之时,贾南十分愉快地就答应了。
一方面,是想看一看,是什么样的男人会让花依然这个对男人不敢兴趣地女孩动了凡心。另一方面,他很好奇花依然最终会怎么抉择。
现在看起来,她还是无法越过自己的职责,去追逐自己的幸福。
所谓亲近余尊,也不过是她的小小私心与自我满足罢了。无论身份实力,他们注定无法在一起。
所做的一切,不过闹剧,不过自己给自己找事,徒增烦恼罢了。
“所以说啊,何苦呢。”
贾南看着花依然,心里觉得无法理解。
为情所困,情劫难渡。
他是永远都不会让感情干扰自己的,永远都不会。
。。。。。。
余尊不急不慢地走着,并没有在意花依然和贾南的情况。
从二人的眼神,以及他们之间对话的语气,不难发现她们两个人有什么问题。而后的相处之中,余尊发现贾南对于自己并没有那种情敌一般的敌意,反倒有些尊重礼貌的意味在里面。
好嘛,这是打助攻来了。
花依然的心思他又怎会不知道?只是像他说的那样,仙凡之间有着难以跨越的天堑,既然他决定远离修真界,情与爱恋终究只是空谈。
“哥哥!”
余尊抬眼看去,发现余悦根本等不及似向自己跑来,而后扑到了余尊怀中,银铃般的笑声洒满了一路。
“嘻嘻,哥哥,哥哥你看到没!我通过了!”
撒娇似的紧紧抱住余尊好几秒后,余悦双手叉腰,挺起胸膛,一副“快夸我”的样子。
“如果连这么简单的试炼都不能通过的话,还谈什么将来养活你哥我啊,笨死了算了。”
余尊并没有如余悦所愿夸奖她,只是拍了拍余悦的小脑袋,淡淡地说着。
“唔!尊哥哥真是的,好好夸夸人家都不行么!”余悦生气地嘟起小嘴:“人家明明都这么努力了,哥哥再这么说的话,悦儿可是要哭给你看的哦?”
“你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么?”
“只要能得到哥哥的赞赏,哪怕是邪门歪理我都会信!”
“你啊你啊....”
无奈地刮了刮余悦粉嫩的小鼻子,余尊缓缓地说:“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你都要自己生活了,不要想着为我做什么,只要你对得起你自己的努力,我作为哥哥就已经十分满足了。”
“不行不行!既然已经约定好了要等我出人头地来养哥哥,那么我一定要以让哥哥幸福为目标来好好努力的!”
......啊,是啊,这一幕,是多么的熟悉啊。
多少年前,自己曾经多少次目睹这样的光景?
彼时彼刻,恰如此时此刻。
竟能如此相像。
看着余悦认真的神情,余尊并没有说什么,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,淡淡地说:“你...开心就好,既然考核顺利通过,看样子那玉丹仙子也愿意收你为徒了。按照约定,哥哥要出去好好放松放松。你可要好好修炼别让哥哥担心哦?”
“嗯,哥哥,一定要玩的开心呀!悦儿会想你的!”
出乎余尊预料的,余悦并没有耍赖撒娇,不让他离开。相反,她一脸的笑意,加上那诚恳的语气,可以感受到她对于自己旅途的诚信祝福,让人觉得十分地安心。
——才怪呢。
余尊挑了挑眉毛,不过既然余悦难得懂事了一次,刚好可以给他省去很多麻烦。
“好,那我走了啊。”
说着,余尊冲余悦挥手告别,准备转身离开。
“你还不能走。”
可是还没等他走出一步,弥颜就带着几个天丹阁女弟子缓缓地走了上来,堵住了他的去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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